割稻
稻子的成长期大约三到四个月,插秧之后要经常「巡田」,施肥、除草、巡视水位等,水位太高秧苗会淹死,太干则会枯死,除草,施肥,更是马虎不得!插秧、除草、割稻这三样工作笔者稍长都曾经做过,甚至曾经到附近的村民家【放伴】过,当时的【放伴】已经有互相帮忙的意味,不纯粹是想吃一餐﹙见【春耕】一文﹚,例如知道哪一家今天要插怏、割稻或种蕃薯,附近的人家就会主动前往帮忙,这在当时的农业社会是非常重要的风俗习惯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而非常温馨和协。
割稻是所有工作中最辛苦的一种,原因是割稻正是下雨过后最热的时候,稻子本身也会散发出粉尘之类的东西,会引起过敏,因此都得穿长衣长裤,女性更是全身包得紧紧的,一群人弯着腰一行一行往前割﹙和插秧相反﹚,割下的稻子先放一边,接着一些人将稻子拿到一个台语叫【摔桶】的大木桶边,桶里摆着一个由很多横向铁条组成的,双手捧住稻子用力往【桶架仔】上摔,稻粒就会掉入【摔桶】内,满费力的!为了防止稻粒跳出【摔桶】,木桶上方有三面围着像纱门状的布料叫【桶衫】,用几根竹竿撑着。后来出现一种用踩的滚轮式脱稻机就比较轻松。 【摔桶】里稻子满了后要装布袋,扛上牛车载到晒谷场,也就是俗称的【稻埕】,整个割稻过程非常辛苦,割完稻后田家还有一堆晒稻收稻的工作等著,所以说「粒粒皆辛苦」!
小时候很喜欢去稻田「观割稻」,当时没有农药,所以稻田害虫很多,割稻时虫子漫天飞舞,有稻蝗、蚱蜢、飞蛾等,还有一种状似蝗虫台语叫【稻虾】的稻虫,小孩子最喜欢了!用稻杆从颈部一只一只串起来,放在火里烤熟,味道不输现代人爱吃的烤肉哩!母亲每一次去割稻回来就会带几串回来给我,是小时候爱吃的「零嘴」呢!稻子割完后田家和【放伴】的村民们回家吃午饭,常看到背着幼儿的妇人或孤苦的阿婆,左手挽着竹篓,在烈日下边走边弯腰捡拾遗留在稻田里的稻穗,这场景像极了唐朝诗人白居易的诗 –【观割麦】所描述的:「…复有贫妇人,抱子在其傍;右手秉遗穗,左臂悬敝筐。…」不禁让人联想到,自古至今都有比我们更贫困的人呢!
笔者当兵时有一项叫【助民收割】的亲民活动,曾经带领几位弟兄去附近村庄助民收割,当地老百姓和营区阿兵哥互动很好,稻子割完后按照规定是不能留下接受招待的,但是主人「强拉」,非留下吃饭不可!几个人只好在盛情难却下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,酒足饭饱后,聊起南部和北部农家生活的差异倍觉亲切,后来笔者曾得到当地乡长颁发的青年楷模可能和这事有关,算是此生当中和割稻有关的美好回忆。